口述被大狼狗进入的时候 我和狗有了第一次后停不下来

　　太小的时候关于狗的事我已经起不清了,我只记得第一次和狗的亲蜜接触是在我小学六年级毕业考试那天.

　　我家住农村,毕业考试要到镇上去.那年我十二岁,天刚亮的时候,我就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一路欢声笑语地往镇上走.在路过一家院子的时候,或许是我们的笑声打扰了院子里的那只熟睡的大狗吧,它猛地站起身,跳出草窝,一路狂吠着毫不客气地向我们冲来,我当时背心一阵发麻,三个人站在一起目瞪口呆,不知所措.屏住呼吸看着狗一步步向我们一步步逼进,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.打是打不过的,逃是逃不掉的.我们就这样看着,等着,等着狗向我们扑来,或是等着它放了我们,或者是在等待奇迹发生.就像一个罪犯在法庭上等着宣判一样,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.

　　以前我邻居家也有一只狗,一只小狗.可它从来不咬我,见了我也总是一副摇头摆尾的样子.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懒得理它,或嫌它烦时干脆踹它几脚.然而这除了歪着头缩到一角去以外从来没有反抗过,只是时不时地歪过头来看着我,一脸无辜与迷惘.眼神里有着我看不透的东西,后来我时刻想起那双眼睛: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,歪着头,呆呆地望着我,一动也不动.当我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子发呆的时候,玻璃那边也有一双同样的眼睛久久地望着我,我默默地望着它.房间静静静的,空空的.

　　大狗依然狂吠着,离我们越来越近了,它有着庞大的身躯.强健的筋骨,锋利的爪牙,还有一身无畏的霸气.而我们,三个毛头孩子,手无寸铁,无依无靠,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.如果是在几年前,我们几岁的时候,出门就会有父母陪着,什么都不用怕,似乎这世上没有父母解决不了的问题;如果还长大些,成年之后,自己也就可以独当一面了.可偏偏是在现在,十多岁的时候,从小孩到成年的过渡时期,不能什么事都依靠父母了,然而自己的能力又还没能达到足够的水平.是一个失去了蛹的保护却还没能学会飞舞的蝴蝶或者说是毛毛虫,挣扎着,想尽快飞起来,或者回到过去,钻进蛹里,永不出来.

　　但无论怎样,今天是逃不掉了.我们像被判了死刑一样,只等着执行了.临刑前,通常都有人会哭,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哭了起来,声音很大,似恐惧,似挣扎,似呼救,似留恋,似乞求......而我依旧像木头一样立着,该来的始终会来的,哭也无用.我看着大狗的眼睛------逼人的寒气,丝毫没有小狗眼中的迷惘.它目标明确,就是冲上来咬我.在它面前,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祈祷.祈祷它少咬两口.但是我一直不明白,它为什么非要咬我?我犯了什么错吗?它的目标是咬我,那咬我又有什么目的呢?是怕我伤害它?还是怕我侵占了它的地盘?或是怕我对它的主人不利?或者是咬人已经成为它的习惯,不需要理由?见到人之后只管冲上去咬就是了,不需要理由!就像我对小狗的打骂一样.

　　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和狗好接近,是同一类.在小狗面前我是大狗,在大狗面前我是小狗.受伤之后,都是无辜的小孩,一脸迷惘,孤独,郁闷.

　　小狗的眼神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,这次我看清楚了.迷惘的眼神中分明透露出对爱的渴望.它一直对我充满了爱,也渴望被爱.我的偶尔一次对它的微笑或者轻轻的抚摸都可以让它兴奋很久:它尽情地四处奔跑着,在地上打滚,和我嬉戏,尾巴跷得高高的像一面胜利的旌旗.红红软软的小舌头伸出来像一串铃铛一样摇摆着,一脸灿烂的笑容,洁白的牙齿,闪亮的瞳仁......

　　大狗的眼睛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了,我试着透过那两道寒光,寻找出更深层的东西.我相信,它也一定心里充满爱,咬我并非它的本意.我们绝对可以友好相处,因为爱.

　　于是,我缓缓蹲下身子,微笑着张开双臂,迎着它的到来,就像我曾经拥抱小狗一样,就像母亲为孩子敞开怀抱一样,微笑着,等着它来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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